网易航空独家解读(侯知建)中国的轰六中型轰炸机,其原型是苏联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研制的图16高亚音速轰炸机。轰六项目的历史极为久远——它是苏联对中国第二批78个重点工程项目之一,早在1955年《中苏经济合作协定》中就被签定了下来。图16在1950年开始研制,1952年首飞,1955年交付,在当时对苏联自己也是全新的核心武器装备。
轰六平台的基本设计和性能确实已经严重落伍
从1956年开始,苏联提供了从工厂选址调研、工厂总体设计方案和施工草图、成套生产设备、测试仪器、生产技术资料、两架样机、一架分量的部件、两架分量的散装件、五十架分量的原材料、以及装备型架在内的全程技术和物质支援。当时苏联对中国的援助确实是不遗余力。
由于大跃进和中苏关系变冷等因素的影响,轰六最初研制工作很不顺利;从厂房建设到产品质量问题重重。直到1964年以后,轰六的仿制才通过全面的质量整顿、厂房返修加固等工作得以建立重新全面展开的基础,并在1966年交付了第一架静力试验飞机。
从1969年起,轰六开始批量生产,并服役、逐渐改进至今。用今天的眼光来看,旧轰六平台的性能简直落后到不可接受:无法进行超音速飞行,最大航程6000公里,而最大载弹量仅有9吨。随着航空技术的飞速发展,不到轰六一半重的苏27sk超音速战斗机都能实现8吨的最大挂载,最大航程达到3700公里。
事实上在轰六K之前,早在60年代末期中国就尝试过大幅改进轰六的航程等主要性能。轰六采用两台苏联40年代水平的涡喷发动机,这是其航程短、起飞着陆性能不好的最根本原因之一。在70年代,中国曾经将轰六的两台涡喷8发动机拆除,安装了四台民用版的英国斯贝发动机。试飞结果证实性能改善明显,但因为发动机零备件供应不稳定等原因,只改装了一架飞机,后来被拆解以作他用。
而在苏联,图16也服役了不短的时间。在超声速技术开始成熟,研制比较大型的超声速飞机已经具备很高的工程可行性以后;无论是美国还是苏联,都迅速展开了对于超音速轰炸机的研究。对于50年代末期到60年代中期的防空体系来说,要拦截高速穿透,尤其是低空高速穿透的目标是非常非常困难,只能看运气的事情。
最初苏联计划使用图22超音速轰炸机来取代图16,但图22本身设计缺陷极大;在飞行控制、高速热变形、可靠性等方面事故频发血债累累,并不是成功的型号,实用起来远不如图16。最终是在设计上和图22毫无关系,只是为了瞒天过海获得项目研制许可而沿用编号的图22M出现以后,图16在苏联的服役历史才宣告结束。
现代防空体系下图22M、图160一样缺乏突防和生存能力
考虑到80年代中苏交恶时期,图22M3给中国带来的压力;在苏联解体以后,国内有很多人对引进图22M3充满执念也很正常。但无论真正原因是苏联/俄罗斯不卖也好,中国不买也好,结果上最后没有引进图22M3对中国是一件很幸运的好事。因为从80年代以后,图22M3系列就已经开始被历史潮流所抛弃,面对真正的军事强国它既无生存能力,也无可靠的进攻能力。
图22M系列飞机定下初始设计方向在上世纪60年代。不仅当时苏联完全没有预计到后来防空系统的高速发展和飞机的隐身化潮流,实际上美国展开B2隐身轰炸机的研究也是在70年代中期才开始的事情。随着现代防空导弹的性能越来越强,只要能够稳定的发现、跟踪目标,不要说飞机,就算是在大气层外和大气层边缘以高超音速飞行的弹道导弹也能打下来。
这种时代背景下,既没有什么高机动性能,最大速度也只有两倍多音速,最大飞行高度不过13300米的图22M3,一旦被防空系统在射程以内盯上,只有死路一条。图22M3的突防能力,实际上哪怕是面对90年代时的先进防空系统都像窗户纸一样脆弱。比如在08年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战争中,俄罗斯的图22M3被防空能力绝对称不上强悍的格鲁吉亚军方击落。
面对现代防空系统,轰炸机要完成突破只有一条路可走。第一是降低自己的可探测性,大幅度压缩对方发现自己的距离;防空导弹又不是机枪子弹,还能一分钟放个几百发搞压制火力,看不见自然就打不到,这就是B2所走的隐身路线,图22M3显然是丝毫不隐身的。
第二条路线就要蛮干一些,通过电子战飞机和反辐射飞机,不断干扰对方的探测和通讯,侦察对方防空武器的位置——只要你防空武器系统敢工作,立刻就是几枚反辐射导弹飞过来。很可惜,这种硬碰硬干扰、压制、摧毁对方防空系统的能力,图22M3也完全不具备。
尤其是图22M系列飞机的可靠性极差,故障率奇高无比;在服役之初是全苏联空军战机中平均无故障时间最短的,并且被苏军起了一个绰号叫“全天候缺陷载体”。即使是后来的图22M3下了很大力气整改,这飞机仍然需要像伺候祖宗一样加倍小心、耐心的呵护。
图22M3这样的飞机,在现代防空火力系统面前既没有隐藏自己的能力,也没有摧毁对方的能力,维护的难度和费用又非常高;在这些缺陷面前,它有着战略轰炸机级别的载荷航程能力又有什么用?
这一方面吨位更大、级别更高的图160也没有什么区别。美国之前发展了思路类似图22M系列的B1轰炸机,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发展了B2轰炸机,并回头对B1进行隐身化改进。然而美国空军对于B1系列的评价一直非常低:面对强大的对手,即使是B1B也毫无突防和生存能力;而面对阿富汗这样的对手时,B52的载荷航程和维护简便廉价又是B1系列根本不能比的。
轰六K老树新花,扬长避短尚可一战
轰6K通过用D30系列涡扇发动机替换原来极为原始的涡喷8发动机,力气大很多,烧油少不少,大幅改善了航程。这使它在换装全新的航空电子系统和最大射程达到2000~2500公里的超远程导弹(比如长剑10巡航导弹)以后,能够跑到更远的地方,执行“远远的放枪,进村的不要”战术。轰六K本身的突防能力没有增强的余地,也不会闯进别人的防空火力范围突防,突防的过程全部由导弹执行。
但轰六K的做法仅仅是权宜之计。远程导弹极其昂贵的价格、产能限制,以及其电子设备对储存维护的高要求,都使它的装备和使用数量会受到很大的局限。你不可能用长剑10这样的导弹去打击所有的目标,那只是杯水车薪,而且技术上也做不到。再加上很多其它的原因,在未来一架作战功能完整的轰炸机,仍然是需要突破对方防空体系,在距离目标较近的地方投放大量弹药的。
比如美国的B2隐身轰炸机可以穿透防空火力投放大量炸弹,其中包括JDAM等精确制导武器。JDAM炸弹由GPS卫星定位系统和惯性导航系统提供精确制导,采用模块化设计,制导部分可以单独储存;这种廉价的精确制导武器使轰炸攻击机的作战效率得到了极大提升,B2只要一次出击就能击毁大量的高威胁目标。在科索沃战争里,B2参与了几乎所有的空袭,也是袭击我国大使馆的元凶。
第二个,在现代防空体系面前,只有隐身轰炸机才有生存和突防能力。非隐身轰炸机就是一条死路,而现在能提供优秀隐身效果、具备强大航程和内部挂载能力的设计方向,只有B2的亚声速飞翼布局一条路线。未来承担起绝大多数轰炸和攻击任务的,必然是JDAM这样低价高效的精确制导炸弹。
由于精确制导炸弹本身无动力,并没有什么射程性能可言,因此无论轰六K还是图22M3,又或者图160,都无法完成穿透敌军防空体系投放这类弹药。无论是图22M3,还是图160,它们的性能比起轰六K再优异也没有意义;引进之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改装新型电子系统,最后新平台也一样只能充作防区外导弹发射平台使用,这和轰六K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中国并非不需要比轰六更好的轰炸机平台,恰恰相反,我国需要的是性能远远优越于轰六的新型轰炸机平台。但这个责任,根本不是图22M3或者图160能承担的起来的;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自主研制中国版的B2隐身轰炸机。
结语:轰六K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在中国新一代隐身战略轰炸机研制成功、并批量装备之前,站好空中战略打击能力的最后一班岗。轰六K担得起这样的评价:廉颇老矣,但尚能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