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日,湖南娄底一场大雨过后,涟水河涨水了。娄底老街的古井被淹没,部门居民的房子也遭了水灾。
图为观化社区所辖的老街
方余文出现在了老街上,身份已然与前不同了。1个月前,他参加娄底市娄星区花山街道观化社区居委会主任选举,以27票胜出成为主任。但方余文的选票结果和上任,自始饱受争议。
贿选、威胁代表、不良形象等,成为方余文被争议的焦点。尽管有居民向职能部门多次反映,但调查结果犹如石沉大海。当方余文再次出现在老街上,以主任身份“视察”水情时,不少居民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担忧。
候选人送千元现金给选民代表
今年4月19日,观化社区居民委员会换届选举方案出台:5月8日,通过投票方式推选公布居民代表、候选人。5月13日,公布正式候选人初步人选,21日8:30分,正式选举。
5月13日,居委会主任候选人名单公布。方余文、晏建伟、谢鲜朝、熊金兰、刘卫良、谢玲名列榜单。
图为居委会主任选举现场
刘承红是观化社区居民代表。5月20日,是正式选举的前一天,刘承红途经当地将军庙附近时,方余文驾车拦住他,让他上车说点事。
“我刚上车,方余文就往我口袋里塞了一叠钱,应该有1000块。”刘承红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还觉得不可思议,“他让我投他的票,选他做主任,我说别为难我。”
“我下车把钱扔进车里,关了车门离开了。”刘承红记得很清楚,“当晚另外有个组的代表,还打电话问我选谁,说其实选谁都一样。”
刘文和今年79岁,也是观化社区居民代表。据其回忆,正式选举前,方余文请人也曾找到过他,希望能投其一票。
“他们让我选方余文做主任,要请我喝酒,还有其它好处。”刘文和当场拒绝了方余文,还告诫他们“年轻人,别来这一套。”
观化社区所辖的多位老街居民证实,这次选举之中,方余文采取了不正当手段,其手段之一就是送钱拉选票,居民代表中被贿赂的并不鲜见。
纠结纹身男子威胁恐吓代表
图为居民签名的举报信
刘承红证实,方余文在给其送钱之前,还对其进行了威胁和恐吓。
“5月8号选居民代表时,他待了5、6个社会上的人,大都有纹身。”刘承红记忆犹新,“他让我选他,我就拒绝了。他说你不选我,我就找你的债主逼帐。”
谢琳是观化社区6组居民代表。5月7日9:00多,方余文带着两人去其家中,提出让她帮忙,选他做居委会主任。
“我说选谁是我的权利,我要自己去选。”谢琳提起当时的场景还很气愤,“他当时就变了脸,还质问我其他候选人给了我什么好处?”
谢琳说,方余文当时很生气,还要打电话给谢琳哥哥,说要给她做工作。后来指着她逼问,要求给个明确答案。如果选别人,从此与之为敌。还扬言,在娄底可以随便踩死另一位候选人。
选举结果出来后,谢琳非常不满,她认为方余文不够资格,肯定采取了不正当手段,破坏了选举规矩。于是,她到娄星区信访办反映,后来花山办事处纪委对她做了相关问询。
让谢琳感到蹊跷的是,她上午去花山办事处纪委做的问询笔录,下午方余文就找到其家里,质问她为什么告状。最终,纪委一名李姓负责人回复谢琳,“证据不足,执行能力有限。”
颜桃秀是社区四组居民,选举结果出来后,她也向信访办和纪委相关部门反映多次。颜桃秀说,方余文后来知道她告状了。6月21日,方余文找到她,手指指到脸上骂她威胁她。
谢鲜朝是观化社区三组居民代表,她证实了另外一个事实:三组选居民代表时,方余文带了7、8个人,大都有纹身。方余文让选其中一个人做代表,这个人还现场威胁之前的主任,动手推搡他。
“我当时说这个人不是三组的,我们不认识,选谁是居民的权利。”谢鲜朝还记得,“当时场面很混乱,这些纹身的和居民吵了起来,警察还来维持秩序了。”
知情人证实,方余文让居民选的这个代表,户口是在选举前才迁过来,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多一个票。而这个迁来户,曾因刑事犯罪被处理过。
另外,这次选举现场,多位居民证实花山办事处行政副主任梁松林也被方余文威胁,扬言要对其殴打。梁松林在多个场合提起此事,也默认自己被方余文威胁。
2017年5月21日,方余文以27票胜出。而初选时,方余文只获12票。
现任主任曾打砸政府在建工程工地
方余文上任后,办公室在一栋老旧的房子里。
2016年初,当地政府曾规划建设观化居委会办公楼,选址在娄底市汽车公司旁。
当时承包该工程项目的谢总证实,当时正在对地基进行施工,现场设置了围板,建了工棚。
图为方余文打砸在建项目工地的现场
“那天大概下午4点半左右,方余文带了有10个人,把围板、工棚全部砸了。”谢总回忆,“方余文还放话,只要建,就要砸。”
最终,这个工程项目被搁置。
娄底老街另一位工程项目承包者也证实,当时建社区办公楼时,方余文提出要承包这个工程,但之前已经被谢总承包了,他就阻工,还带人砸了工地。
“太猖狂了!”提起居委会办公楼建设之事,不少知情者都觉得方余文过了,甚至已经触犯了法律。
而当地居委会干部和居民却保持了沉默,没有选择报警。最终,方余文在选举时故技重施。
当地熟悉方余文的人都知道,他没有什么正当职业,曾放过高利贷,经常和社会闲杂人等混在一起。甚至有居民透露,方余文在20多年前,因私藏枪支被警方处理过。
多位居民向有关部门反映方余文问题的举报信中写道:
方余文人品差,素质低,不欢迎这样的人当主任。
方余文选举送钱,威胁代表,违反选举制度,破坏民主。
老街建设需要有能力的主任,需要高素质的领头羊,我们不信任方余文这样的人。
……
律师:威胁贿赂等不正当手段当选无效
观化居委会居民感到意外的是,尽管方余文选举胜出饱受争议,多位居民向职能部门反映其贿选,恐吓威胁居民代表,但6月中旬,方余文还是拿到了官方的任命书。其中有何猫腻?居民疑惑重生。
早在2005年,民政部就曾发文界定贿选定义。《通知》称,候选人及其亲友直接或指使他人,用金钱、财物或其他利益收买本村选民、选举工作人员或其他候选人的行为,即为贿选。候选人一旦被确认有贿选行为,将会被依法取消其候选人资格或宣布其当选无效。
宁夏鑫池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知名律师张鹏称,中华人民共和国村委会组织法第十五条规定:“以威胁、贿赂、伪造选票等不正当手段,妨害村民行使选举权、被选举权、破坏村民委员会选举的,村民有权向乡、民族乡、镇的人民代表大会和政府,或者县级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和人民政府及其主管部门举报,有关机关应当负责调查并依法处理,以威胁、贿赂、伪造选票等不正当手段当选的,其当选无效。
张鹏律师还认为,对贿选行为尚不构成犯罪,但违反治安管理处罚的,依法给予治安处罚。破坏依法进行的选举程序的,处警告或者200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500元以下罚款。
张鹏律师建议,居民和代表可以向当地纪检委和人大反映情况,纪检委和人大应该高度重视核实情况,依法依规严肃处理选举中存在的问题,真正让民主选举落到实处。
职能部门:纪委正在调查之中
6月29日,有媒体致电湖南娄底市娄星区区委书记和区长,一个电话无法接通,一个无人接听。
娄星区纪委书记曾祥文称,目前还不知道这个情况,会去调查了解。
娄星区花山办事处纪委书记李春称,已接到居民和代表的反映,目前正在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