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印顺法师及其“大乘非佛说”等思想歧误,是不可逆转的时代必然。“大乘非佛说事件”这场深广思辨,照见当代佛教圈中形形色色各种人和事。此次论战中,对抗反思的一方频繁指责“学者白衣干教”,而实际上恰恰是这一方中的学者势力,有着浓郁的负面色彩,有违知识分子的气节与底线。一直以来,大陆教界和学界都心知肚明,台湾经济实力雄厚的“新型佛教”(多以印顺长老思想为基础发展起来),在进军大陆“信仰市场”的过程中,是借助大陆学术圈进行撬动的,若干“识时务”“有运作能力”的学术俊杰被收编,并不遗余力为之代言。
这其中,宣扬“译经去中国化”、一年之中绝大多数时间在台湾常驻的南京大学程恭让教授即是典型。类似学者出于个人前途与“钱途”对此次事件进程的滋扰,使得一场学术探讨复杂化为教界内外共同瞩目的重大事件。
改革开放三十余年来,伴随着国力的日益强盛,中国的古典文明和传统信仰都在徐缓爬坡,日渐复兴。学术界、思想界、宗教界等等各个领域,鱼龙混杂、浑水摸鱼的阶段会有,但大浪淘沙,洗尽铅华,高下分野的时代终将到来,而且很快。无论身处何位,都需早做准备。
一、白衣学者程恭让的推涛作浪:特殊的学者与怪异的公开信
一位是宣扬译经“去中国化”、甘当台湾新型佛教进军大陆马前卒的教授,一位是移民澳大利亚十多年的“离岸比丘尼”——程恭让教授与行愿法师,一呼一应,情绪叠加,风起云涌,直至推动了怪异而极端的“致中国社科院哲学研究所、纪委办公室的公开信”“致国宗局、中佛协、社科院的公开信”横空出炉。
面对教界对印顺法师“大乘非佛说”正常而真诚的反思,上述两位一上来就公开实施措辞极端的道德绑架。搞学术的程恭让教授以全权代表学术界的莫名自信,给危及“台湾版人间佛教”、触及其前途和钱途的人们,大扣“违反学术伦理”的帽子;而贵为方外之人的行愿法师,却以“纪委”字眼试图恐吓,隔空招呼行政力量介入。气量之促、格局之狭、策略之劣,令人刮目相看。
难道“极端化”,真的是这位特别的“恭让教授”所打造、行愿法师正在施行的真理目标吗?
(程恭让,1987年毕业于安徽芜湖师范专科学校,1993年获南大硕士,1996年获北大博士;现任台湾佛光山人间佛教研究院主任,坊间亦多称“程院长”,即保定凤凰山大佛光寺道安书院院长;有声音称其为“台湾佛光山进军大陆之桥头堡”)
(程恭让教授对行愿法师倾情夸赞)
(程恭让教授在行愿法师文后第一时间抢沙发,称“有我行愿师,能树大法帜!”)
(程恭让教授与行愿法师在微信朋友圈积极互动,“一路相伴”)
(一位点火,一位煽风,最终促成了“一名特别的教授与一封怪异的公开信”新鲜出炉)
(“公开信”第一时间引发事件关注者不满,有读者留言称行愿法师“直接要求行政力量介入,有以权压人的嫌疑”“玩政治追杀,有这么下三滥的护教吗?”)
(更有各方知情者不断爆出程恭让教授的“台湾新型佛教之大陆桥头堡”身份,以及行愿法师海外移民背景等信息)
二、程恭让教授坚持译经“去中国化”,反复强调“普世价值”
除了踊跃参与“印顺长老大乘非佛说事件”,前段时间程恭让教授高频度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是其踊跃在网络上为自己刚“翻译”完的佛经做推广。自撰推广语称:
“《教授施迦罗越经》(古译善生经)新译已经译出,新译忠实原意,去除了旧译中中国化、民间儒学化的色彩,彰显佛陀对于普通人的教法,平易而有温度。程恭让教授、真广法师、裴昱博士等转译自巴利文佛典,昨日佛光寺首发,今日道安书院平台再发。欢迎您继续支持,欣赏、转发、推介,功德无量!”
在此,对译者和发布者的观点无意做学术的探讨,但这一现象值得关注——甚至需要警惕。我们要清醒的认识到坚持佛学中国化的必要性和“去中国化”“逆本土化”的危害性。
宗教的本土化,是世界各宗教生存和发展的普遍规律。佛教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发展历程,就是宗教中国化最好的诠释。这一中国化过程,既是长期的,又是主动的,是佛教与中国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等方面逐步相适应相融合的过程。
而“去中国化”为何会被程恭让教授引以为“殊荣”,被当做亮点和卖点来推广,或许背后有着他个人的、久经沉淀的思想基础和实践基础。作为台湾版“人间佛教”进军中国大陆信仰市场的先锋人物,符合人本经验理性的、符合台湾“人间佛教”模式的法义铺垫,或许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努力环节。从这一视角出发,中国传统的大乘佛教经典或许都不可靠,甚至于汉地大乘八宗都“有待扬弃”。而对于传统经典操刀动手,时日尚早,底气尚待积聚,而从巴利文这方面入手,摒除大陆本土化色彩而重译经典,或为试水之举。
在倾向“译经去中国化”的同时,程恭让教授还表示自己牵头重新翻译的《教授施迦罗越经》具备大规模的“普世价值”(《程恭让:前人天乘—理解佛陀的完整本怀与人间佛教的弘法方向》)。“去中国化”“反传统化”“普世价值”等标签和措辞,无不引发关注和警惕。
(程恭让教授称强调所拣选并翻译出的经典具备“普世价值”)
2016年4月22日至23日,全国宗教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出席会议并发表重要讲话。这是时隔15年后,党中央、国务院再次召开宗教工作会议。习近平指出,积极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支持我国宗教坚持中国化方向。这一论述,把握了宗教发展的基本规律,明确了我国宗教工作的着力重点,是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在宗教工作中的具体体现,为宗教界提出了要求、指明了方向。
中国佛教协会会长学诚法师在《<六祖坛经>与佛教中国化》的重要文章中指出:“两千年来,佛教的中国化正是佛教面对不同时代的中国文化和现实中的中国人,不断适应与创新的过程。深入观察佛教中国化的历史轨迹与内在脉络,会发现中国佛教的传播、发展、演变、流布不仅是佛教自身生存发展、弘扬光大的需要,同时也是中国文化更新嬗变、自我扬弃的需要,是中国人突破精神困境、寻求心灵解脱、实现自我完善的需要。佛教中国化历程中所有的重要理论与重大实践成果,都是对中国文化和民族发展需要的圆融与契应,因此,佛教的中国化从来都不是一种被动的同化,而是主动的创造。”
牟钟鉴教授在首刊于《人民日报》的文章《我国宗教应坚持中国化方向》中称:“坚持中国化方向是对我国宗教发展历史经验的总结,其成果已被实践反复证明并积淀为文化基因。比如,佛教在儒佛道三教会通中,出现以禅宗为代表的高度中国化的佛教,从此中国人对佛教不再有疏离感。”
三、“白衣何苦为难白衣?”——略论程恭让教授之搅局策略
程恭让教授所在一方,对于“印顺法师大乘非佛说事件”的搅扰策略,目前来看至少有比较清晰的两条线:
一是狭隘化对印顺长老的反思,仅仅竭力揪住“学者白衣”评判了教内法师这一情节,大呼逆天、大作文章;二是以“印氏人间佛教”概念,偷换“大陆人间佛教”概念,试图以“政治暗示”把印顺长老大乘非佛说的反思者,钉上“与大陆官方作对”审判台。
客观来看,周贵华教授带有印顺法师是“狮子虫”字眼的发言文本是有中肯语境的,却被现场的一位与会人士(自称“存德”,此人虽已还俗,但各种场合仍自称法师)留心故意拍照并在网络上扩散。藉此,程恭让教授所在一方展开攻势,组织了颇具规模的恶毒人身攻击——把偌大一个“反思印顺法师大乘非佛说事件”的时代议题,狭隘化到对周教授作为“白衣”出言不逊的批斗上。多有评论称程恭让教授一方策略低劣,笑称“白衣何苦为难白衣”。
随着“印顺法师大乘非佛说事件”的影响力逐步扩大,数量众多并且越来越多的教内法师站出来公开表达自己的立场,公开严肃阐述了印顺长老歧误思想的巨大破坏力,如《印顺法师破灭大乘的行为正是佛教“狮子身中虫”》《允通法师:何谓“狮子虫”》《能忍法师的七个“十点思考”》《智祥法师:印顺长老的“大乘非佛说”背后,到底隐含了多少问题?》,等等。
(众多教内法师公开严肃反思印顺法师的思想歧误)
关于第二个策略,故意混淆“印氏人间佛教”与“大陆人间佛教”概念,试图动用“政治暗示”甚至“政治迫害”的思路来打舆情战,让人匪夷所思。
(程恭让教授故意混淆“印氏人间佛教”与“大陆人间佛教”概念,以“政治暗示”变相施压)
为避免歧义和误解,这里需要郑重强调的是——从国之大本与两岸和谐的大原则出发,台湾地区与大陆地区的佛教交流是一个团结和谐的样板,是海峡两岸在精神和信仰领域寻求共识、凝聚人心的重要领域,这一点不容丝毫质疑。只是这不意味着台湾地区被人本经验化的、被去中国化的佛教模式,在中国大陆大规模复制和繁衍时,可以不经受拣选和考量,不意味着大陆地区的中国化大乘法统可以被随意藐视和解构。
更不意味着,在个人层面,尤其是在中国的社会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学者如程恭让教授,因为个人学术取向甚至是个人利益的原因,可以而完全服务于台湾地区的需要,而视大陆的传统文化根基于不顾,罔顾大陆儒释道三家融会共进的历史事实,罔顾大陆佛教的主体文化本色。
两岸佛教界和学术界一直有严肃反思的声音认为,以印顺长老的“人间佛教”概念,虽然受太虚大师“人生佛教”“人间佛教”思想之启发,但两人的知见和立场是截然不同的。印顺长老之“人间佛教”理念在实践中的推动,也与赵朴初先生继承太虚大师并发扬光大、延续至今的人间佛教事业,全然两路。
不少反思者视野中的台湾地区或称印顺长老一系的“人间佛教”,可谓是“人本经验主义佛学”与“世俗化学术佛学”的代表,这些都是偏离佛法的主体性与本位性的,是在人的智识上用功,是在人间生活中寻求生命的价值之道,是玩味人类心智的文化游戏,不是真诚地为永恒性与绝对性的生命实相进行严肃地如实体悟与观照。
印顺长老虽称初心为“回归佛陀本怀”,如今盖棺定论之际却多显违背佛陀解脱本怀之处,实则种下了他自己所反对的佛教浅化、俗化、矮化的种子。更有评论称,印顺长老之“人间佛教”,既非佛教的声闻乘教法,也非佛教的菩萨乘教法,而是一种孤立无依的相似佛教。
四、大力引进台湾新型佛教,然则大浪淘沙终见分晓
客观上看,程恭让教授一方面学术做得很出彩,另一方面围绕他也有一个鲜明的标签——台湾新型佛教大陆推广的桥头堡式人物。不少台湾新型佛教大部头的出版品,都是由程教授牵头编纂的,其在大陆为相关人事所做的宣传也是不遗余力。
在大陆佛教界和学术文化界真诚而郑重地反思印顺法师思想之际,程恭让教授第一时间称反思者“违背学者及学术会议基本伦理”云云,俨然一副全权代表大陆学术界官方标杆的姿态,谜一般的自信让人瞠目。但或许也正是程教授在大陆学术界等相关领域的运作能力,让台湾方面看好并向其伸出橄榄枝,日渐成为从“学术堂口”来撬动大陆信仰市场的领军人物。
近年来,台湾地区的新型佛教不仅在大陆寻找像程恭让教授这样的学者代言人,也同时在法嗣传承上物色法师接班人,甚至公开在汉传八宗之外,用新鲜的第九宗之名来进行主体性界定。
(部分以印顺法师思想为背景之一而发展起来台湾新型佛教,开始在大陆物色法嗣传承上接班人)
至少从汉地大乘八宗的严肃传承来看,台湾地区或称印顺法师一系的“人间佛教”,很难被认可为“教内一宗”。当然,作为新型宗教门类,如果仅仅只是在台湾地区的管理机制和社会氛围下发展,自主自由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以“佛教某宗”的姿态希望在更大范围内获得认可和接纳,无疑要接受以佛教根本正见为基础的原则性的厘清和扬弃。
固然,启发于印顺长老思想理念的教派力量在当今的经济实力及其相关影响力占据优势,但佛法弘传不是比谁胳膊粗力气大,用的不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不是谁势力大,谁代表的就是“佛陀本怀”。像程恭让教授所声称的,自己一方才能“更好地实现佛陀的本怀”,才能代表“汉系佛教的宝贵正资产”,才能代言“今后佛教的体面尊严、前途和命运”——承上所述,谜一般的自信让人贻笑大方。
时至今日,教界内外信众大众,往往在非常宽泛的意义上使用“人间佛教”一词,在模棱两可的状态下崇敬前辈印顺法师。但流行的不一定就是天然有理的,学术上摆主流姿态的人物也不见得运势长青。“不同于当初学者在佛教乍然遭遇现代性时的仓皇应对,在新的历史语境下,我们可以更加从容、理智、深彻地审视和反思百余年来佛教的现代化转型的诸多利弊得失,重新思考如何继往开来、开启佛教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