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又到了年根儿底下,多年前这个时候,远方的亲人捎来一封家书,几乎成了家家户户的期盼,邮递员在这个时候也成了“最可爱的人”。时过境迁,在通信手段日益发达的今天,写信的日子早已离我们远去。再过两天,手机会空前繁忙,拜年的信息、群里的红包,都会接踵而至。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有多久没从书信上读过节日问候了?记忆里让人倍感亲切的“邮政绿”信筒,是否早已让你视而不见了?
信筒·故事
开筒员:一早上只取回11封信
上周五,北京晨报记者骑着自行车,跟随东四邮局开筒员杨明轩去取信,老杨负责整个东四邮局片区,骑自行车一圈8公里多,分布有9个信筒。早上9点准时出发,从东四邮局往东顺着朝内大街不远,来到第一个信筒。老杨打开箱门,里面空空如也。关上箱门,他从自行车上取出掸子,上下左右把信筒擦拭了一遍。“甭管有信没信,我们要求逢筒必擦,做好保洁。”骑着自行车再来到朝内南小街,打开第二个信筒,仅一封信件孤零零地躺在偌大的信筒里。
9个信筒都开了一圈,用时大约一个半小时,老杨取回来11封信,其中有4封是明信片,其余都是发往单位的信函。将取回的信盖戳销票后再分类放好,等待中午投递;下午4点,再开第二遍信筒。
“最开始刚干开筒员的时候,信是真多!”2001年,老杨来到东四邮局当起了开筒员,那个时候东四邮局辖区共有21个信筒,早上8点半就得出去,经常在开了第二个信筒时,报兜子就装满了,不得不返回一趟把信送回邮局。“越是到年底,家书和明信片都多,最火的时候一开筒呼啦啦兜子就满了。”
老杨说,十几年来信件是每年都在减少,类别也在发生变化,最初大部分都是家书,后来商业函件和明信片增多,家书逐渐减少。2012年,随着中央“八项规定”严禁公款寄送贺年卡、明信片之后,开筒取出的信件更是“少得可怜”,自行车上的报兜子再也没有鼓鼓囊囊过。
王府井邮局的开筒员李鹏,干这行12年了,他还记得,“在业务量最多的时候,打开信筒,信件哗哗往下掉。”但最近几年,经常打开信筒没有信件,还总是发现有人拿信筒当垃圾筒,一打开信筒里面全是餐巾纸或者雪糕棒。
投递员:上世纪80年代“夹道欢迎”
朝阳区水碓子邮局主管投递工作的副局长宁建干了30多年的投递工作。1978年,高中毕业的宁建被招到朝阳邮局当投递员,负责安定门外到德胜门外的信件报纸投递。他还记得那个时候还是老式水泥浇注的圆形信筒。那个年代,因为通讯手段单一,来来往往的信笺几乎成了百姓和外界联络的主要工具,每天都得有二三百封信,再加上报纸,报兜子总是装得满满的。由于邮件量太大,开筒员每天要开三回。
从安外到德外,宁建每天给居住在这一片的居民送报纸信件,一干就是4年。那个时候,老百姓特别认可邮政投递员这份工作,一来邮政和铁路一样都是“铁饭碗”;二来邮递员来了,老百姓盼着的家书也到了,尤其是每年11月底至次年1月份,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家书。无论刮风下雨,每天早上9点左右和下午四点来钟,宁建都会准时出现在胡同口,按例会“喊报、喊信”,比如“人民日报来啦!”这时候,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了,等在家门口翘首以盼,或者招呼他“有没有我家的信?”宁建每天也会受到两次“夹道欢迎”的待遇。
在此期间,宁建转岗到营业部门,几年后又回到投递部门担任管理工作。他记得大约从2000年以后,家书数量就开始逐年在减少。据北京邮政部门2004年统计,当年“家书”类的私人信件大约只占到25%,市民收到的信件中四分之三都是各种信用卡对账单、保险单、商场的打折广告等商业信函。现在,打开信筒,几乎都是公函、商业信件,家书还不到十分之一。取而代之的是,“双十一”过后那数量猛增的电商包裹。
营业员:常见大学生不会写信
上世纪80年代,陈兰颖上高中,学校门口有一个铸铁的大信筒,是她对邮局最初的印象。1994年,陈兰颖进入东四邮局做营业员。刚上班的时候,带她的师傅就告诉她,经常会有不识字的客户来寄信,营业员有时候还要帮忙写封家书。结果,等她“独当一面”后,却发现不识字的人几乎没有,倒是经常会遇到大学生来寄信时,提笔写信常犯愁。
比如不知道写信的格式,经常出现家庭信息不详、收件人姓名写错、收寄件人位置写反的信件,这种信件一般都无法发出。所以每次她在收信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一一确认信息是否正确。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怎么贴邮票,他们经常会遇到邮票正面贴一张,背面贴一张的信件,这种信件,通常都会当作“欠资”处理,退回寄件人。
在东城区“文化进校园”系列活动中,东四邮局就在周围的史家小学、北新桥小学、交道口小学开展了“书信进校园”的活动,带着孩子体验寄信。去年12月,东棉花胡同幼儿园还主动与邮局取得联系,邮局职工将“书信进校园”活动带到幼儿园,教孩子亲手做贺卡、写信封、贴邮票,再通过邮寄的方式,给父母送祝福。孩子们排着队寄信的场面,被陈兰颖拍了下来发到了朋友圈,引来无数感慨。
集邮家:从信件上集邮才有乐趣
说到集邮,崇文集邮协会会长鄂文江在邮迷里有大批的“粉丝”,他不仅有着64年的集邮史,而且是《丙申年》特种邮票首发日纪念戳、邮资机宣传戳的设计者,也是丁酉年“大吉大利”生肖主题邮资机戳设计者。
今年80多岁的鄂文江老先生,从1953年开始集邮,从事纪念戳设计也有30多年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全国各地的邮友给他寄的信件每天都有二三十封,到现在,他三四天能收到一封信。鄂老说,信件有着寄件人的心意在里面,是微信、电话所比不了的。这些年的信件,他都精心收藏了起来。
从集邮来说,对于传统的信件他也有着特殊的感情。“最早集邮时,都是从信封上找邮票。”集邮的人对于邮戳的位置非常讲究,要求位置正、清晰,盖住邮票左下角四分之一。如果能遇到信封整洁,品相好、邮戳又正又清晰的邮票,那真是太难得了,简直“如获至宝”。而从信封上铰下来的邮票身价要次之,流通的自然封比作为商品的首日封又要珍贵。通过这种方式要想收集到整套邮票,相当不容易,对于邮迷的感受自然不一般。而如今几乎没有人写信,集邮的方式都是排队在邮局购买首日封,现场盖戳,虽然也是文化传承,但他认为已经失去了那份乐趣。(记者 陈琳/文 王巍/摄)
信筒
变迁
圆柱筒
早期的信筒是水泥浇筑的圆柱筒,2015年,长安街沿线更换“复古筒”,形状形似古老的落地圆柱形信筒,显现出厚重的历史感。
方形筒
上世纪八十年代人民邮政的平信邮筒,与现在的方形信筒最大的区别,底座是一根独立的柱子,而不是现在的两根柱子。(资料图片)
“黄帽子”信筒
1983年,北京出现了“黄帽子”信筒,信筒的顶部被涂了一层黄油漆作为标识,主要是搜集那些需要加急的信件。(资料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