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市扶余政商关系紧张 “清而不亲”死路一条

自媒体评论员：吴成海

商与政“离不开，靠不住”。在中国究竟该如何处理政商关系，既是一个价值观的问题，又是一个技巧性的问题。

改革开放30年来，一些明星企业家因和政治走得过近或过远而招致失败。

习近平总书记用“亲”和“清”两字表述中国特色新型政企关系应有的状态。中央纪委副书记、监察部部长杨晓渡在出席“2017年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上，系统阐述“亲”、“清”新型政商关系。杨晓渡介绍说， “‘亲’，是团结协同互相尊重。“清”则指的是“清白干净”，政府要廉洁、企业要规矩。目前，这种新型政企关系正在构建和成熟起来。

然而，在吉林省扶余市，政府丝毫没有构建习总书记倡导的“亲、清”迹象，仍一如既往地利用公权对企业进行欺骗、排挤、打压。政府不讲诚信已是不争的事实，更为严重的是有些政府官员以身试法，毁灭、伪造国家公文，经济适用房、棚户区造假、欺上瞒下，耍手段，，还屡次动用国家机器对企业“围追堵截”变着法地坑商害商。

扶余政商关系何以如此紧张？是不“亲”，还是太“清”？

受害企业德卡公司董事长姜永库告诉记者，“因为太‘清’，所以不‘亲’。”“领导不收你的礼，但是也不给你办事。因为离不开政府，企业该办的事不给办，找的次数多了，领导就产生腻烦心理，认为你是刁民，就变着法地治你，关系是越来越紧张。”

如何与政府打交道是每个企业家必须认真对待的现实问题！

马云在回答记者如何处理政府关系时说，“一直谈恋爱，就是不结婚。”王健林表示，亲近政府，远离政治。万通控股董事长冯仑认为，在中国企业家和政治家的关系像情人关系最好，而不是嫖娼关系，不用让他办一次事就给他一次钱，超越了金钱关系。

纵观历史，因政商关系“失控”而倒下的民营企业家们数不胜数，列出来可能是一个较长的名单，如爱多集团胡志标、健力宝集团李经纬、托普集团宋如华、伊利集团郑俊怀……

与以上企业家相比，吉林德卡集团公司规模显得小了些。但是，作为民营企业家所面对的问题是相同的。德卡公司在扶余投资十余年来，在政府和当地企业的夹缝中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中国时评家风青杨认为，是由于“没有制定一个良好的游戏规则”。这些企业家大都出身草莽，凭着常人不及的天赋与勤奋，在恶劣畸形的社会环境中野蛮生长。风清扬在点评德卡公司的案例时表示，德卡公司比较年轻，太过于相信政府，本身民营企业就弱势，才惨遭被蹂躏的结局。

德卡公司究竟遭受到了何等地蹂躏呢？

事实经过

2006年12月20日，德卡公司与扶余县（2015年1月改为市）财经工作领导小组（当时的县委书记金育辉任组长）商定投资事宜，并形成《会议纪要》。按照《会议纪要》的约定，德卡公司只要投资建完县医院后，县医院周围十万平米土地开发归德卡公司，享受免缴土地出让金以及税收即征即退等优惠政策。此时因金育辉书记已调走，所以德卡公司找新任领导要求按照《会议纪要》承诺继续开发建设，遭到新任领导的百般推诿和抵赖。德卡公司噩梦从此开始。

至2017年，扶余市已经更换了四届领导班子。

十年来，德卡公司从未放弃维护自身权益。不间断地找市里领导协商，同时向市、省、中央各级部门反映情况，都杳无音讯。2011年和2013年，德卡公司将情况分别反映给省纪委软环境办和中央巡视组。省纪委派软环境办公室明察暗访小组去扶余调查，当时县委书记徐杰对省纪委暗访小组说：我才来3年；副县长高勇在协调会上摔门而去，被网络媒体称为“史上最不管事的县委书记”和“摔门哥高勇”，以及多家媒体相关报导。

(请看徐杰、高勇视频：http://v.youku.com/v_show/id_XNjIzNDgxNTc2.html)

分管城建的副市长耿秀君称“按照会议纪要兑现，纪委不同意！”http://v.youku.com/v_show/id_XNzM4NDA1Mjc2.html)

不知道是哪级纪委哪位领导所言！刘永德市长说“会议纪要太多太乱，不知道按哪一个执行？”

http://v.youku.com/v_show/id_XMjI3MTk1NzQ3Mg==.html)

现任领导班子之所以找出各种理由搪塞德卡公司，目的就是不兑现“会议纪要”，属于新官“不理旧账”。

如果仅仅是政府不讲诚信，“新官不理旧账”倒可理解，最让人不可接受的是有些政府官员竟然不惜以身试法造假坑骗企业，而且也欺蒙了上级领导。

政府打压企业  毁灭会议纪要、欺上瞒下、经济适用房与棚户区造假、伪造国家公文坑商骗商

在吉林省纪委软环境办公室明察暗访小组询问当时的扶余县副县长高勇时，高说会议纪要找不到了。2015年，扶余市政府在“关于德卡公司问题的回复”中称，政府办公室以及档案馆都没有找到“会议纪要”，经询问相关人员，常委会开了记不清了。

而德卡公司将手中的《会议纪要》提供给政府时，政府也不承认。在“回复”中称，德卡公司手中有两个版本的会议纪要。政府完全颠倒黑白，全盘否定了“会议纪要”的真实存在，与“流氓政府”无异。

伪造国家公文

2007年，德卡公司还承担起扶余老县医院的棚户区改造任务，即德卡城市花园工程项目。该项目竣工销售时，扶余县建设局下发通知，要求我公司按照每平方1250元的价格限价销售。德卡公司严格执行政府指令，将六万七千多平方米的棚户区改造房全部限价销售完毕。事后，德卡公司得知，其他同为承接棚户区改造房的几家房地产公司,龙嘉、隆昌、财源销售价格都在二千元以上，甚至超过三千多元每平方米的市场价销售。德卡公司向市委书记王浩、市长刘永德讨个说法，领导答应给予补偿，但是，就是拖着迟迟不办。

2017年3月7日，德卡公司负责人去扶余市发改局索要【2006】224号文件。发改局相关领导拒绝提供。在德卡公司晓以利害之后，发改局才给德卡公司提供了此文件。

但是，在扶余市国土资源局的备案中，同为扶发改发【2006】224号文件，内容却有了重大改动。文件标题从“关于扶余县德卡城市花园工程项目立项的批复”变为“关于扶余县棚户区改造及经济适用房建设德卡城市花园工程项目建议书的批复”。后者多了“经济适用房”五个字，显然为以后定性为“经济适用房”埋下伏笔。

为了弄清事实真相，德卡公司又去了扶余市档案局，查阅了224号文件，结果档案局存档文件与发改局文件一致。也就是说，国土局提供的标题带有“经济适用房”的224号文件是假的。

众所周知，棚户区改造房比经济实用房利润要高。经济适用住房的市场利润被限制在3%以下，以微利价出售。而棚户区改造房则以商品房对待出售。扶余市政府在“关于德卡公司反映问题的答复”中，将“棚户区改造房”换成“经济适用房”。显然是玩起了文字游戏，偷换了概念。

毁灭会议纪要

其实早在2015年，德卡公司在向政府维权时就发现了政府用同样的手段制造假会议纪要，达到“官赖”的目的。2007年4月27日，扶余县建设局牵头，由县政府各部门负责人参加的研究德卡公司问题的会议。因会议议题不同，上午和下午各一次会议，应该有两个会议纪要。但是，扶余县城建局办公室，每次会议出了两个会议纪要，会议关键内容相左。其中一份会议纪要凭空加了一项“拆除扶余步行街”的内容，这与“2006年财经领导小组会议纪要”内容相违背。市政府领导拿着这份“假会议纪要”说事。要知道，拆除扶余步行街要花费上亿元的费用!

曾有记者以《吉林扶余市政府会议纪要造假坑骗投资商》进行过报道，引起网络媒体的广泛转载。而224号文件造假，只不过是故伎重演，性质相当恶劣。

棚户区造假资金被挪用

扶余县人大常委会文件-扶人常发[2007]5号，棚户区改造规划的决定。

“德卡一”和“德卡二”区块，交由德卡公司开发，而“德卡二”却给了一家名为“星源房地产有限公司”的企业。政府用批给我公司的“德卡二”，抵顶星源房地产，套取国家政策和资金。我公司政协区块（德卡二）改造完，政府却不承认“德卡二”是棚户区，这涉及到回迁户的利益，也涉及到我公司的利益。（后附扶人常发[2007]5号文件、二百多回迁户联合签名的证明）;

欺上瞒下、隐瞒事实

扶余县委县政府给上级汇报和给德卡的回复中只字不提德卡投资四千多万建县医院的事情。

动用国家机器打压企业

近百人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社会闲散人员围攻德卡公司的施工现场时，政府动用了二百多名武警执法。当时，德卡公司只有法定代表人和六七名管理人员。最终，公安局只将德卡公司的六七名员工抓走，最后分别被拘留，一名判缓。而对方“黑社会”团伙无一人被处理，逍遥法外。

刘永德市长在离任前嘱咐法院院长，只要是老百姓有告德卡公司的，一律免缴诉讼费。

而德卡公司最近几年的几起民事纠纷案件中，在政府的授意下，无不败诉。

以上只是政府故意打压、坑骗企业的几个典型事例，在此不一一列举。从中可以看出，官员利用公权破坏政商关系的拙劣行径。政府不视民如子，百姓何以生存？有权就任性，天理何在？!

专家评论

民营企业在与政府的博弈中悉数败北。

财经作家吴晓波评价说，“他们的失败，是一件让人遗憾但并不可耻的事情，因为这些失败往往伴随着伟大的创新和冒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燃烧在企业家内心的那股不甘平庸的勃勃野心，在一次次颠覆着陈旧的秩序，掀起商业上的巨浪与革命”。

吴晓波分析认为，民营企业“中国式失败”的原因之一，就是政商博弈的失败。诞生于市场竞争领域的民营企业在政商博弈中的弱势地位有目共睹，企业家为之付出的代价也可谓是“血流成河”。

《中欧商业评论》则进一步指出，官商基因决定了中国企业的发展形态。在中国，是政府主导经济，比企业家强。

国务院国资委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学会副会长李锦表示，今年两会上，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地方政府要带头讲诚信，决不能随意改变约定，决不能“新官不理旧账”。 德卡公司遭遇的问题已经引起党中央、国务院的重视。德卡公司是整个扶余民营企业的缩影，其遭遇堪称“扶余现象”，不能上演“清而不亲”死路一条的悲剧。地方政府应该觉醒了，为企业留条活路，同时也为自己留条活路，毕竟违背中央指示精神要被追责的。

结束语

在吉林，在扶余，一提起德卡公司，官员们有的摇头，有的表示同情。一个合法经营的民营企业，缘何变成了“上访户”，成为了政府眼中的“刺头”？

德卡公司董事长表示，他一辈子的积蓄都投在扶余，政府不讲诚信，有法不依，有令不行，他都要破产了，都是政府“逼”的。

按照德卡公司的说法，他也想和政府搞好关系，但是政府是铁打的，官员是流动的。一换领导，又要重新投资。投资小了，官员看不上眼，投资大了，又投不起，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杨晓渡表示，中国政府握有巨大的公权力只能用来为中国人民谋福祉、为社会服务，不能用来谋取政府官员个人的私利。

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在谈到对政商关系的理解时说，“不要既想当官，又想发财”这句话非常重要。政就是官，商就是财。如果把官和财放在一起，正好是“棺材”谐音，坐牢也好，死亡也好，都是悲剧。要处理好政商关系，“政府要靠企业家来发展经济，关键是我们要找到比较好的政商关系”。

未来，在中国如何有技巧地游刃于政商博弈之中，仍将成为企业家的最大挑战。但是遭遇官员故意打压和坑骗，企业唯有拿起法律的武器，将毒瘤一个一个地清除，地方经济的发展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