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们说公司在、人在,就不算是诈骗,所以不能立案。现在公司和人都找不见了,应该立案调查了吧?”她问。
“我说不是诈骗就不是诈骗!不能立案!”民警回答。
巨额的诈骗,残酷的现实,社会的无助,最后,民警的一句话将她受伤的心彻底被撕碎。她绝望地放下了电话,不由得想起“聊城辱母杀人案”中民警在离开报警现场时撂下的一句话:“要钱可以,但不能打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成为压垮于欢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酿成惨剧。
她家住在甘肃的一个偏远山村,经过多年的艰苦努力,积攒了一点辛苦钱。2016年4月10日,她在巢尚电子科技(上海)有限公司销售顾问刘洋的再三邀请下,参加了该公司举办的“云时空虚拟现实应用系统”产品发布会,在发布会上激情演说的诱导下,将十几万元交给了巢尚公司,签订了产品代理合同,还有来自广州等地市的几十人也签订了代理合同。一个多月后,在将要履行合同时,她发现这其实只是一场有预谋的骗局。而且她坚信,签订“云时空”代理合同的人都被骗了。于是为了讨个公道,为了使更多的人不再上当受骗,6月13日,她千里迢迢又赶到该公司,但此时这里已经是人去楼空。于是她找到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和市场监督管理局宝山区分局,也拨打了宝山区法律援助中心的电话,得到的答复是,他们管不了,建议她到公安局报案。
6月16日,她来到上海市公安局宝山区分局报案,但负责受理案件的民警认为这只是合同纠纷,不算诈骗,所以不予立案。她再三恳求说,巢尚公司骗了很多人,当初公司里面灯光璀璨、人头攒动,一场发布会下来就收了几百万元的加盟费,随后不久又组织的一场发布会,据说参加的人更多。如今该公司空空荡荡,一片漆黑,只剩下两个守门的人,而且一问三不知,所有问题都需要向领导汇报后才能答复,什么时候答复也不得而知,问领导的电话也不说。几十名工作人员全部不见了踪影,所有电话都无法接通。当时营业执照显示,巢尚公司注册于2016年2月16日,法人王加权(后变更为王磊),经营范围较多。但实际情况是,该公司注册后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在各种媒体上做了“云时空加盟”的大量广告后,组织了若干场该产品的发布会,在收取了巨额加盟费后就消失了。让人难以置信,就是这样一家企业,宝山区工商分局认为管不了。宝山区公安局也认为丝毫没有诈骗的嫌疑,坚持说“只要公司在、人在,就不算诈骗!不予立案!”
无奈,她只有离开宝山公安局,次日便委托律师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但巢尚公司很快就消失了,法院的文书无法送达,致使案件的审理一拖再拖。
11月25日,她再次打电话向宝山区法律援助中心以及其他律师请求援助,他们都认为,既然公司消失了,人联系不上,应该按诈骗报案。于是,她又抱着一线希望拨通了宝山区公安局的电话,希望予以立案调查,但电话那端还是那么的坚决:“我说不是诈骗就不是诈骗!不能立案!”
以前她总认为,我国已经是法治社会,并努力构建诚信社会,诈骗不仅违背诚信道德而且是违法的,所以受骗后尽快报案才是受害者最正确的选择。可如今,她终于明白了,女大学生徐玉玉受骗以后含冤离世,我省一位教师被骗后丢下一家老小而上吊自杀。或许他们也想到了报警,但认为把钱要回来的希望非常渺茫。或许他们也报了警,但可能还是像她一样心碎、像于欢那样绝望……
在诈骗面前,受骗者大都处于非常弱势的地位。特别是象这种以加盟代理为名的诈骗,看上去有正规的公司、独特的产品、规范的合同,但事实上该根本就没把开发产品作为公司目标和任务,而是一心在广告和合同上做文章,事先拟定了严格的“格式合同”,而这种合同在签订后根本无法实施。等被骗者醒过来想讨一个公道时,反而成了不履行合同的违约者,将赤裸裸的诈骗变成合法的商业行为。受害者有苦无处诉,而行骗者光明正大地将他人多年的心血掘为己有,然后公司也名正言顺的消失了,接着又可以堂而皇之的注册另一家公司,继续坑害更多善良的群众……
不论如何,巢尚公司骗人是不争的事实,至少后来她在网上看到了几处关于有人揭露巢尚公司(云时空虚拟现实应用系统)骗人的控诉和留言。还有包括她在内的3位受害者将其告上了法庭。但她坚信,绝大多数受骗者还是选择了沉默。或许他们早就知道,钱已经被骗了,要是报案,又要投入更多的时间、精力和费用,且别说要钱,就连宝山公安这一关都过不了。若是按民事案件告上法庭,又能如何呢?人家大不了从骗你的钱中给你返还一点罢了。由于受骗的都不是上海人,因此返还的钱还不一定够打官司的费用呢,所以还不如不报案、不打这个官司。
面对这样的不公,您怎能在强悍的行骗者面前轻易低头?怎能忍心将脆弱的受害者拒之门外?试问苍天大地,如果您也这样被骗了,您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她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宝山区法院,但法院认为这样的案件只有公安通过调查才能说明一切。
值得一提的是,最初推荐她加盟“云时空”的巢尚公司销售顾问刘某,在她签订合同两月个后将她加入了黑名单,之后又推销嘟嘟小吃(北京)加盟店,后来又变成乐可可国际餐饮有限公司。这些公司之间是否有直接关系我们不得而知,但他们有共同的特点就是只做加盟,看上去很大,冠有“国际”之名,注册时间不长并且相差只有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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