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省凤城市某矿产企业负责人孙忠信近一年来感到十分迷茫,他弄不清楚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辽宁省大力改善营商环境的政策背景下,他所经营的水镁矿还会遭当地社会人员长期围堵,企业被断水电、停发炸药,正常生产秩序被破坏,被迫停产长达十多个月;同时还遭到当地政府“调查组”不断封停、查验账目,官司缠身,甚至还有凤城市主要领导私下亲自“出马”“劝降”孙忠信,让他转让矿产企业。
村主任“雇”人围堵 警方竟做“壁上观”
7月19日,记者接到孙忠信的爆料后,随璞澳水镁公司拉运矿石的车辆出发,才驶出矿山大门几百米,到达凤城市大阳沟村某村民小组路口,便有一辆货车和几名老人横在路中央,拦截车队。其中一名老年村民直言:“李(玉刚)村长让你们过,我们就放行,就是省长来了也没用”。最终,车队只能无奈折返。
图为参与围堵运营车辆的人员声称李(玉刚)村长让你们过,我们就放行,就是省长来了也没用。再者说,我们是李玉刚每天花100元雇来的,连车带人欠我们三万多了,还没结账,结了我们立马走人。
“加一起有200多条了!”孙忠信向记者展示了他手机上报警电话的记录。他经营着凤城市鸡冠山镇大阳沟村的水镁矿产企业。
2016年9月,大阳沟村村委会主任李玉刚召集村民大会,向村民立下“承诺书”,水镁矿若能由赵凤祥、张永余等人经营,每年给村民每人5000元。画下诱人的利益“大饼”后,李玉刚以每天100元的报酬“雇”起一些村民堵住正在正常经营的水镁矿山道路,阻止水镁矿石外运,至今已有近一年。由于村民的阻挠,璞澳水镁有限公司和永余水镁矿的水镁矿石根本无法运出。为信守商业信用,无奈之下不得不以每吨550至700元的价格外购矿石,来履行已签订的每吨矿石280元的供货合同,仅此就造成璞澳水镁公司数千万元损失。不可理解的是在企业报案后十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组织和参与围堵的人员受到处理。最令人无法释怀的是2017年2月15日,凤城市公安局竟然做出不予立案的决定。
图为上道围堵的方式千姿百态。一辆报废的小汽车横在路边,车辆是在二手车市场低价买来的,专堵矿山的运营车辆。
璞澳水镁有限公司员工告诉记者,大阳沟村村主任李玉刚曾组织村民50多人堵路,甚至打砸了警车,但凤城警方没有做出任何处理。员工多次报警,辖区警方每次都很快赶到,但既不询问案情,也不将涉嫌违法行为人带离现场。仅停留几分钟便会离开。
璞澳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对企业围堵造成的事实已经涉嫌破坏生产经营罪,凤城警方一份不予立案通知书就“一推六二五”,明显存在包庇纵容行为,是奉命而行还是故意而为?着实让人质疑。凤城市警方在通知企业负责人时称,关于大阳沟村民围堵矿山的事情,《不予立案通知书》是根据“政府领导指示”做出的,警方现在只负责收集材料,定期向政府领导进行汇报,政府领导给出的“指示”是“企业存在纠纷”。
记者经过多方了解,所谓”企业存在纠纷之说”,全是凤城政府的“堂上之词”毫无事实根据,采访中凤城警方的一位资深警官也对企业现状深表同情,无奈政府方面有“强力”领导插手干预此事,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建议当事企业将政府方面事务“处理好”、和领导关系弄顺畅。
矿产“争夺战”升级 企业遭到政府部门“联合调查”
对于政府领导所说“纠纷”问题,孙忠信则更是满腹苦水。记者在调查中发现,2004年凤城市鸡冠山镇大阳沟村集体矿产企业在完成企业转制过程中,被依法注销。原大阳沟水镁集体企业注销后被转让为村民李玉刚个人所有,信息备案登记齐全。在2007年12月,孙忠信出资2000万元收购了李玉刚的矿产企业,与李玉刚签订《矿山经营权转让协议》时,大阳沟水镁矿的工商登记为私营企业。
“我给李玉刚两千万现金,可是他们还是不满足。”孙忠信满腹委屈,他说随着水镁矿产市场利好,原合作方又要“收回”水镁矿,还曾经单方面通知孙忠信“拿钱下山”。被拒后不久,矿山就被围堵了,同时政府职能部门也纷至沓来。
2016年9月,凤城市主要领导多次召集国土、安监、工商、公安、林业、税务、法院等部门召开会议,要求“严查永余公司和璞澳公司”。
2016年10月,凤城市林业公安局以十多年前原矿山经营者李玉刚平整土地堆放矿石的“毁林”作为依据,将永余水镁有限公司法人李文相和璞澳水镁有限公司负责人唐善忱“依法控制”,指其“侵占林地”,后又对其做出取保候审的处理。
2016年12月,凤城市税务局称“有人举报”,要求对璞澳水镁进行“彻底清查”,拿走所有账目,对企业及其遍布全国各地的代理商和生意伙伴进行多轮税务稽查,何时结案“没有预期,等领导通知”。
2016年12月,香港某大型企业与璞澳公司达成合作意向,但当地市场监督管理局根据“政府领导指示”,不允许香港企业进行工商手续的办理,大好商机擦身而过并无限期搁浅,这个部门的工作人员也表示“无奈”。2016年12月5日,凤城市公安局又以璞澳水镁公司炸药库有两个时段没监控画面为由,停供炸药。公司负责人唐善忱多次做出书面说明,请求核实当地电力网线改造,璞澳公司所在区域停电的情况。但凤城市公安局至今未调查核实和回复。当事企业与凤城市公安局工作人员交涉时,被明确告知“没办法”。
2016年大阳沟村村主任李玉刚又以村委会名义将孙忠信告上法庭,控告其与大阳沟村委会签订的《矿产承包协议》无效,孙忠信的代理律师提交给法院方面关于大阳沟村水镁矿采矿权是孙忠信从李玉刚个人手中收购,巨额资金也是向其支付,与村委会签订的《协议》只是当时给村上的补偿费用等证据材料,但没有得到法院方面任何支持和回应。
孙忠信告诉记者,凤城市市委书记高峻在公开场合表示“不许永余、璞澳公司继续生产,要查出问题”,他已经得知某位政府工作人员私下保留了该领导召开内部工作会议的记录,仅仅是为了“如果将来有关方面问责下来,能有个交代”。
民企经营被“扼”,背后存在权与利纠葛?
从2016年9月大阳沟村村民围堵矿山开始,不断有人向相关企业负责人传递退出矿山的信息。企业被围堵的境况,政府部门的层层诘难,地方市委书记还亲自“出马”要其企业转让给张永余等人的要求,李玉刚等人发起的“水镁矿争夺战”,竟然引来政府部门全力“配合”,当地商界人士纷纷质疑幕后的利益纠葛。
有人曾告诉孙忠信,想和领导关系铁,要大规模的利益输送,之前他并未相信这种说法。但企业这段时间的遭遇,各职能部门对他最终的说法都是“领导要结果”,这让他十分绝望。辽宁省打造良好营商环境的决心和力度在不断加大,但涉嫌违法人员无人处理,巨额经济损失无人问津,近百名工人待业,企业生产经营无法开展的现实,让他不禁有些怀疑凤城市营商环境。
记者前往凤城市政府核实相关信息,但从8月11日至今,凤城政府方面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凤城市宣传部门工作人员则反问记者“采访这个干什么?”
辽宁省凤城市相关企业遭遇的困境和难题,如何解决?本媒体将持续关注。(王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