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新旧两年的交替之际,记者又接到来自辽宁省监狱管理局,负责资产运营宋涛处长的举报材料,资料中大体说明了三件事情,一是局里下属企业的一处万余平方米价值一个多亿国有房产被拍卖成为私有,这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将此事报告给局和厅两级领导,可领导却视而不见;二是在近十几年来,局里属于设计院国有房产有11处流失,总价值1个多亿。三是管理局下属设计院原院长王峰,自造与单位的假承包合同,进行大量的贪腐。
在此之前,几十家网媒已连续五次报道过辽宁省监狱管理局国有资产大量流失,以及设计院的王峰大量贪腐国有资产的违法事实,但都没有引起相关部门的足够重视。
这么大数额的国有资产流失,又有主管国有资产运营的处级干部不停地实名举报,在辽宁省监狱管理局,在辽宁省司法厅,领导们怎么就能如此地淡定如没事一般?每一笔国有资产的流失,矛头都直指王峰这个人,而此人不仅一点事也没有,反而还有若干领导公开或半公开地护着他,想尽一切办法为其开脱,这些种种问题,都让记者难以理解。几次去沈阳调查此事,面对大量的事实,记者只能用“不可思议”一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记者能做的,只是将这些问题公诸于众。
宋涛:曾被制止的国有房产还是被拍卖了
刚刚跨入2017年,宋涛说他的心情就如北方的雾霾天,整天看不到一点的光亮,又无处躲藏,只好忍受着。
地处沈阳市沈河区大西路252号的楼房,是在1996年建成的,地处沈阳市中心区域,建筑面积10389平方米,实际占地2724平方米,属监狱管理局下属设计院的国有资产。
2013年,在王峰等人的暗中操纵下,这处房产以私产的名义,到了一家拍卖公司要进行拍卖,当时,设计院及宋涛等人发现后,马上将此事向监狱管理局和司法厅领导反映了此事,经当时的厅长张凡研究决定,以组织名义告之拍卖公司,说明了这处房产不是私产,是国有资产,不能进行拍卖,于是,这次的拍卖停止了。宋涛说,有了这一次,他原本以为,这处房子谁人也再不敢动了,可是,让宋涛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半个多月前,这处房产又以私产的名义,在拍卖公司进行拍卖了,从资料上显示,拍卖的底价为5784万。
宋涛给厅领导的情况说明
宋涛知道此事,如三年前一样,在这处房产还没有进入拍卖程序时,身为国有资产管理者的他,马上以书面的形式,将此事汇报给现任的司法厅林志敏厅长和管理局的姚世明局长,本以为,这次将会同上次一样,两位新上任的领导会出面制止此事,只要出面说明情况,拍卖公司绝对不敢将国有房产当成私产进行拍卖,可让宋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两位领导没有“介入”此事,等到拍卖完成后,宋涛又将情况再次向两位领导汇报,但两位领导理都没理,宋涛说,他当时的心情是从难过到愤怒,难道以前的领导制止国有资产流失是错误的?本来是国有资产,为何又变成了私产?而这两位领导,看到这一个多亿的国有资产就这样变成了私有,态度如同在看邻居家卖房子,与自己一毛关系都没有。
由此,宋涛又联想到原纪委“5,24””专案组对设计院11套门市房问题的处理结果。本来王峰专案结束后,属设计院产权的11套门市房应交回单位,省监狱局和司法厅都知道纪委的处理决定,但,至今设计院帐上没有11套门市房的产权登记,有些门市房已经变成私人所有。宋涛为此事反映了无数次,但,都毫无结果。国有资产仍在流失,领导们仍然无动于衷。
监狱局领导:三天两头“恐吓”宋涛一次
宋涛这次举报的导火索是一个多亿的国有资产流失,领导知道了却不去理会,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事情。
一个多月前,刚上任不到一年的监狱局局长姚世明与监狱企业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牟家利,两人带队调查设计院存在的问题,调查重点是设计院资产问题,因职责原因宋涛理当全力配合,但,没多久宋涛感觉不对劲,原来,姚局长此次行动是在给王峰“洗清白”的。
调查期间,王峰找到以前退休的领导出来为王峰出证,说王峰的承包协议是合法的,事实是出证的领导在王峰签订所谓的承包协议时,还没有到省监狱局任职。另外,调查期间,监狱企业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牟家利多次恐吓宋涛“你完了,你的事很严重,有关部门要找你了”。宋涛十分费解,他自己有问题组织可以处理,但没必要三天两头的“提醒”。而且,这位副总经理明确告诉宋涛,王峰的承包协议是有效的,设计院的资产就应该属于王峰个人的,(监狱局姚局长也这样认为),当宋涛提出既然承包协议是有效的,你可以把原件拿出来做鉴定。但是,这位副总经理也提供不出来承包协议的原件,由此可见,省监狱局的个别领导包庇王峰到了极点。
王峰:设计院党委工作总结中确定王峰的八大罪状
几年来,宋涛举报设计院的事,实质上也就是王峰的事,因不管是国有资产流失还是其它方面的问题,都是在王峰当院长甚至主持工作时发生的。先看看目前设计院党组对王峰的态度。
一般来讲,下一级向上一级以书面形式的《工作汇报》,这在中国是最常见的事情,甚至每天都在发生。这类的汇报中,一般都是大讲自己一年来或一段时间来的工作成绩,而对“存在的问题”却只是一代而过,但是,在2015年初,设计院党委向监狱管理局党委汇报工作时,却一改往日的写法,洋洋洒洒十七页当中,竟然有十一页在写“存在的问题”,而这十一页,竟然一条一条,十分详细如写故事一样,写出了监狱管理局设计院中,哪项国有资产如何流失的,而每一个流失过程当中,都有王峰的“功劳”,从中截取几段吧。
“设计院及所属单位,多年来资产管理混乱,资产流失现象严重,直到现在,资产流失依然存在……”“说到设计领导的问题,可能每个人都有,主要是由于副院长王峰个人行为所导致的,这几乎成为设计院全体干警职工和所有了解设计院情况人的共识。王峰过去的问题不论,现在新产生的问题也是十分严重的,完全丧失了作为一名党员和国家公务员、人民警察的标准和立场,丧失了做人的良知和低线……”
这个《汇报》当中,十几次点王峰的名字,且为他总结出八大罪状,每一项罪状都有具体的实例来说明,这八大罪状是:利用经济合同侵占设计院利益;制造与小额贷款公司结算障碍,侵吞设计院利益;违反“三重一大”的规定和财经纪律;违规私自处理宁大宾馆原有资产;制造官司,并为信访人提供信访依据;在历史问题上颠倒黑白,违规持有大量合同拒不交出;将国有资产据为已有违法经营;缺乏自我约束,私利和个人主义严重,在群众中造成极坏的影响,等等。这个党委罗列的八条,有的是宋涛所举报的内容,但大多数是不为人知的。
记者在调查中还得知,除了设计院以党委的名义向上级反映他的违法违规的事情外,设计院中还有多位退休和在职的职工也在向管理局反映王峰的问题,在此仅举一个例子。
辽宁省司法厅一位副厅级退休老干部,两年前他接受了设计院法律顾问这个职位,工作的两间,他发现了王峰大量侵吞国有资产的问题,同样给王峰总结出五大条严重违法的事情,包括制造假合同、欺骗曾调查他的专案组等,去年底,他形成了十四页的举报材料实名举报到辽宁省司法厅党委和厅长处,但至今也没有人来查处这些问题。
采访后记:王峰为何不倒?
从宋涛到设计院党委再到那位副厅级干部及设计院的其他员工,有理有据举报王峰的,材料有一尺多高,总结起来也有二十多条罪状,这些,查出一条属实,他就够判个十年八年的,可是,几年了,王峰就是什么事也没有,什么原因?是几任领导在保护他吗?这些领导凭什么保护他?难道仅仅怕监狱管理局“乱”不成?说白了,还是王峰的问题,或多或少都牵扯到这些人,不然,凭什么为他当保护伞?
宋涛的举报是从财务和经济层面的,设计院党委又偏重党纪方面,而那位副厅级干部则从纯法律的角度,这样的对一个小小副处级干部的举报,记者还真开了眼界。
也许,国内的省一级监狱系统或多或少都存在这样的问题,但是,哪个省能如辽宁省这样的处理?恐怕没有。
其实,就半年前,被媒体称为“汉子”和“勇士”的宋涛突然被新任局长重用了,但在这被“重用”的背后,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当事人宋涛也有一肚子的辛酸。记者了解到,宋涛接受采访时提供的材料,只是王峰贪腐犯罪的一部分,他告诉记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实材料,证明王峰是一个典型的“小官巨贪”。看来宋涛还是有些许顾虑,如此,记者还要跟踪报道。
记者 吴迪 摄影 周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