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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记者/陈志良 何蕴桥
日前，浙江省绍兴市正元集团有限公司向《人民法治》反映，其公司职业经理人王雪成涉嫌利用职务便利，非法侵占公司巨额资产，造成公司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公司法定代表人倪煜旦报案多年，至今仍得不到解决。对此，本刊记者展开实地调查。
昔日缴税大户濒临破产
2016年11月27日，倪煜旦向记者诉说了他这些年来的遭遇。
倪煜旦夫妻在1987成立浙江正元公司，主要生产劳保类及各类针织产品，1995年公司改名正元袜业，2004年成立集团公司。公司成立近30年来，一直是上虞区私企的排头兵，2015年以前有近15年的时间每年上缴税收超过3000万元，总计缴税超过12亿元，出口创汇一直名列上虞区企业的前十位。近20年来，倪煜旦一直是上虞人大代表，并荣获浙江省第一批“优秀青年企业家”的称号。
倪煜旦称，作为曾经响应政府号召拿出2.6亿元“解困破产企业”的优秀企业，因为被职业经理人侵占巨额资产，如今已濒临破产边缘!
职业经理人侵占企业巨额资产
倪煜旦告诉记者：“在成立正元袜业后，基于多年的信任，我任命王雪成为总经理，负责公司的销售业务。后来王雪成将陈秋芬从车间生产工人一路提升到美洲销售部主任，陈秋芬再介绍亲戚毛金莲和周玮炜进入正元公司美洲销售部。王雪成通过一系列的手段逐渐掌控了整个销售部，组成了他的团伙，为侵占公司财产打下了基础。”
倪煜旦说：“由于外贸业务需要，我在2004年成立了BVI注册的TS公司，并在香港汇丰银行开设了账户，后因日本市场萎缩，于2008年停止使用TS公司。王雪成以核对一些款项为由，从我这儿骗走了TS公司的注册资料及汇丰银行的网银。2008年王雪成欺骗我说由于正元在上海成立的外贸子公司需要，成立了BVI注册的公司ES公司，由他做法定代表人。这样王雪成利用我的信任，掌握了正元集团两个离岸境外公司的控制权。
“王雪成利用TS、ES两个公司，要求美国客户杰丹公司和莱福公司将货款支付到这两个离岸公司后，又通过调低报关价格等方式将美金截留在TS公司。再将截留在TS公司和ES公司的资金打到上海飞马进出口有限公司。然后通过诸暨、上虞等加工户，虚开增值税发票将留在TS、ES公司的美金套取成人民币，最后转给自己。”
倪煜旦向记者介绍，2015年年初，陈秋芬有意将电脑中的资料删除，公司通过数据恢复发现王雪成侵占公司大笔财产，初步估算为2.5亿元人民币。随后倪煜旦约王雪成私谈，王雪成答应会将TS公司和ES公司的账目全部交给正元公司。同时，在有证人见证的情况下，王雪成承认有1278万美金货款被他截留，除去支付的空运费和其他开销后，剩下的768万美金将会通过TS、ES公司网银，逐步归还给正元公司。然而，直到2015年5月王雪成也没有将账目交代清楚，倪煜旦这才决定到公安机关报案。
报案消息或遭泄露
倪煜旦告诉记者：“我第一次向上虞区公安局报案因材料准备不足未果。2015年5月25日，再次去上虞区公安局报案。大队长厉国雄劝我先和王雪成好好谈谈，又报案不成。我刚走出公安局门口就接到王雪成电话，王雪成对我说，他跟公安的关系比我硬，我们刚报案，他就知道了……”
在此期间，倪煜旦多次约谈王雪成。2015年6月2日，在有证人在场的情况下，王雪成答应将侵占的资金按每天30万美金打回正元公司。然而，王雪成在接下来的10天时间，共计归还了300多万美金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倪煜旦说，2015年6月29日，他第三次向上虞区公安局报案，称王雪成涉嫌职务侵占，并且提供了大量资料和线索。然而，上虞区公安局对正元所提供的众多证据未予采纳，案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2016年8月，正元袜业的供应商温州苍南印刷厂老板到上虞区公安局，就他送给王雪成现金的事情做了笔录。上虞区公安局这才以王雪成涉嫌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立案。然而，温州苍南印刷厂老板从公安局出来后，就立马接到王雪成的威胁电话。
倪煜旦反映，公安局立案后，王雪成依然自由往返于美国，讨要属于正元公司的货款，导致美国杰丹公司冻结了1200多万美金的正元货款，致使企业无法正常运转。
倪煜旦说：“上虞区公安局副局长王建龙表示，公安局不是他最大，他上面还有局长，局长上面还有更大的(领导)，领导保证王雪成不会逃跑，就算出国也会回来，护照就不拿了。王雪成年内不抓，过完年一上班就抓。最后一直拖到2016年3月中旬全国‘两会’期间，正元公司近百名职工准备进京上访时，上虞区公安局才将王雪成抓起来。”
警方无法以职务侵占罪立案
对倪煜旦的种种质疑，记者专程来到上虞区公安局，经侦大队教导员阮建江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阮建江说：“倪煜旦报案后，我们是按照办案程序办理，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久拖不办。他们提供的材料不充足，无法以职务侵占罪立案。”
记者了解到，上虞区公安局以职务侵占罪名向检察院移交案件时，检察院曾两次将案件退回补充侦查。
阮建江表示：“正元公司报案材料中提到上海飞马进出口有限公司帮助王雪成洗钱，要求我们去上海调取飞马公司与王雪成的往来账务。我们也去过，但是上海飞马进出口有限公司是上海的国有企业，其以商业秘密为由拒绝了办案民警调取全部资料的要求。至于香港汇丰银行ES公司的账目，也没有办法获取，这需要通过公安部批准，预计要两年时间。”
上虞区警方表示，等后期上海飞马公司、香港ES公司的账目等证据核查清楚后，会继续侦办此案。至于王雪成涉嫌非国家公职人员受贿罪的情况，办案民警宋彬斌(音)称在立案侦查过程中，除苍南印刷厂供应商以外，诸暨、上虞等加工户均表示转给王雪成的钱系还款，不承认行贿，且拒绝配合警方工作，侦查只能不了了之。“依据现在的证据只能以虚开增值税、挪用资金罪移交检察机关。”
倪煜旦说：“如果上虞区检察院以上述两罪名起诉王雪成，正元公司被侵占的资金将无法追回，王雪成几乎会无罪释放，正元公司员工的血汗钱及中小加工户、供货商的货款将随正元公司的破产难以追回。”
本刊将继续追踪报道。
(本文刊载于《人民法治》2017年1月号)
